【万张】万事非（二）-岁安

不会写文预警，快跑！！！

半史盲预警，我流万张。

是夜，已打过三更鼓，书房里的灯仍旧亮着。张居正坐在桌前，翻着账册，在最后亏空那里滞留良久，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来，这大明朝还是一如既往的穷。端起手边凉透的茶喝了一口，张居正开始思考现在的局势。现如今高拱已经被迫离开内阁，张四维尚未入阁，小皇帝应该还是很信任自己，朝廷内外都是上赶着要和他一条船的人，如果，如果不推行改革或者是就沿着隆庆年间的政策走下去，很大可能张首辅会平平安安地度过他的首辅生涯，万历五年没有什么朝中牵挂的守制，在万历九年的时候地适时递交一份辞呈，安稳退休，这一生也已位极人臣、荣宠加身，不会给自己招来祸事，更不会累及家人。

窗户推开，夜风习习，张居正站在窗前，忽的想起很多事来。他想起自己幼年苦读的诗书，想起郁郁于山水的挣扎，想起鞑靼马蹄下的百姓、倭寇屠刀下的黎民；他想起严嵩、严世蕃，想起顾璘、徐阶，也想起杨继盛和沈炼，想起高拱和戚继光。这大半生宦海浮沉、机关算尽、伪装沉默，难道就只是做一个无功无过的内阁首辅，求一个他人眼里的荣华富贵吗？不，绝不是。伪装沉默是为了权力，机关算尽是为了权力，但权力不只是为了权力而已，权力只是实现理想的手段，作为嘉靖、隆庆两朝政治斗场的最终胜者，不可能也绝不可以只是那样一个臣子，张居正已然为这样的政局付出太多，现在是亮出态度的时候了。“是的”，张居正心想，“哪怕我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局，我也决不会回头。要不要做这个千夫所指的人，答案其实早就有了，‘不但一时之毁誉有所不顾，虽万世之是非亦所不记’，虽千万人，吾往矣。”况且，既然有重来一遍的机会，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，考成法实施的部分问题，一条鞭法在北方的受阻，未彻底的清丈田亩，都有挽救的机会。还有，张居正想起朱翊钧，从前的教育或许存在一些问题，小皇帝大概要换个教法，否则无论前十年有多好，都可能前功尽弃。

今晚月色很好，万历坐在寝宫的台阶上，想着，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？随即又自嘲地笑笑，心说，首辅大人大概在忙着他的家国大事，没空想他这个实际上可有可无的大明皇帝。很难说万历对张居正到底是什么态度，想来年少时的倾慕是真的，后来清算抄家时的怨恨也是真的，直至后来，自己面对言官、面对朝臣才察觉到这个朝廷的问题，才多多少少有些理解那个人。可是皇帝是永远正确的，皇帝是不会后悔的，所以终此一朝，不再有人在我面前提及你。再者，万历倒下去，躺在阶前石板上，抬起胳膊盖住自己的脸，我大概也是真的恨的，那个人心里装着黎民百姓，装着大明王朝，看不到朱翊钧的小小私心，也不愿意给朱翊钧多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。“夜深了，陛下还是早点歇息吧”，被宫女拉来救场的冯保在旁边跪下，轻声劝到。万历沉默半晌，起身往寝宫走去，殿里昏黄的宫灯映着，眼底似有一片水光。